虽然都不想承认,但是我的小说从来都是阅读量少的可怜的。

我本人不是中文相关专业的学生,我也从来没有对中国语言文学有过别样的感情而加大在这方面的学习投入,因此我的文字水平其实向来都是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我对汉语的把控也算不上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只略强于英语这门对我而言的第二外语——写小说时,最常见的情况是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最恰当的语言来精确描述出我脑中构建好的想法而苦思许久。但是我也并非大脑空空。事实上,在语言方面,我唯一的底气,亦或者说我唯一可以用来吃的老本,是高中时读过的中文小说(那时候我还是非常喜爱阅读的,因为我不喜欢学习,上课时间全用来看小说和漫画了),且绝大多数为外国文学的译本,比如各种日本文学:《源氏物语》、鲁迅等人译芥川龙之介中短篇小说、太宰治中短篇小说、夏目漱石各类小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过往的影响,现在的我写小说编故事总是会以并非刻意为之的悲剧收场。之所以强调“并非刻意”,是因为每当故事写到最后(我打提纲一般只打个开头),我总是会发现,似乎此时此刻适合于各位角色们及其性格设定的,只能是一个不太幸福圆满的结局了。比如在写作《野外风景》的时候,我曾经设想过让男女主角逃出生天,二人隐居在气候宜人的岛屿上,在男主父亲的资助下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写着写着,我意识到这并不可能。男主角的确是个罪犯,而女主角作为一个生活部分不能自理的残疾人甚至未成年,他们根本不能被世俗社会所容忍。我在小说的后记中已经说过,在对方的怀中借由自己的手了结自己的生命是我能想到的对他们而言最美好的结局。

当然有人会质疑,说让他们逃出生天不好吗?就像《肖申克的救赎》结尾那样子皆大欢喜,人们都喜欢看呀。但是在我看来,“他们逃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重新开始,就这样生活下去”简直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宛如火车事故一般的结局了。这就好比我创造了一个理想化的美妙角色,却得强迫自己想象他们拉屎放屁扣脚的场景一样。任何王子公主在故事中遭受的磨难与羞辱,都比不上一切尘埃落定后的柴米油盐——我最不希望我笔下这类理想化的人物被那种庸俗的琐事所玷污,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堕落。至于观众喜不喜爱看这个问题,在日常生活中我有的是机会写出迎合奉承的文字,所以我在写小说时是几乎不考虑观众的想法的,甚至我爱我创造的角色多过观众,乃至多过我自己。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阿维拉街的Henrietta》就讲了一个固执胆小的、把自己套在套子里不愿出来的人或事物都最终不会有好下场的故事。所以Henrietta的死是必然的,甚至假如Henrietta确有其人,她会很喜欢这个结局的:对于那些躲在自己的舒适圈永远不想出来的人或集体而言,在现实情况的剧变下,让他们接受现状去拥抱新的事物恐怕比死还要难受。至于我现在还在写的小说《希冀宁静》,那就是和《野外风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尝试了——彻底世俗化,仿佛在记述一段历史往事一般来写这个故事。因此在计划里,这部小说会有很多暴力和色情的描写——毕竟暴力与色情等阴暗面就像社会的影子,那些急着想强调自己是圣人或想强求别人必须得是圣人的人们也许会拼命否认它们的存在,奈何它们就那么大剌剌地铺在地上,宛如一个张着嘴嘲笑他们在背地里肏屄时,或是为了利益大打出手时面红耳赤滑稽相貌的黑洞。

说到这里,就涉及到我在写小说时对暴力与色情内容的处理方法了。正如之前所说,我在写小说时是几乎不考虑观众的。所以我不会像一些小说那样,弄一些擦边球暗示或者龙傲天爽文因素来吸引眼球。我在写小说时,所有色情和暴力因素都服务于故事。比如在《野外风景》中,因为我想要保持男女主角的理想化人物形象,所以在描写他们的关系时更多偏向于“兄妹”,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恋人”。目前的计划里,在《希冀宁静》中会有很多更加露骨的色情描写,但鉴于我不是专业写黄文的且目前也不打算往这个方向走,里面的色情因素都是会得到控制的。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一个名唤《腐り姫~euthanasia~》的galgame。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我玩过的同类型游戏中,它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那些大段的色情描叙实在是过于冗长而无聊的galgame,以至于它们给我的体验简直是一锅入口即化的五花肉里混着的煮柴了的瘦肉,每一次我都会极不耐烦地跳过。还有《沙耶之歌》也是,在我看来色情描叙稍稍提及一下就可以了,那样子极为详尽的铺展大可不必。事实上,很多剧情优秀的galgame,我都希望它们能有关闭色情内容的设定。

但是没有办法,它们必须那么做,因为若是不加上那些内容,就没有人看了。比如对于一般通过而言,在Fate系列方面能记得的恐怕只有“型月重工”的外号。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是只愿意跟着自己的直觉走而不愿思考的。给一些固定范式的商业因素,配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题简介,他们就会趋之若鹜。我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我猜这估计就属于是在传播上的“技巧”了。内容空洞,但技巧满满——这类文章总是能更轻易地收获关注的。历史上任何高深的思想,若想要传播,就必须得套一个花里胡哨的外壳,否则就会无人问津。比如佛教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一般人对于佛教,能知道的只有因果报应轮回转世那一套,最多知道点典故。至于其更深层次的哲学思辨,多是不想了解,也不能了解。

小说对我而言,是一个门槛低的造梦机器,只要用文字,就可以编织出我心中的梦来。因为写作使用的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母语,所以我能放开手脚,专心创作。若是用画来造梦,鉴于我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梦还没造出,就已经目的变目标,注意力全转移到画画本身上去了。虽然因为不考虑观众感受,以及写作技术太差等诸多原因,我写的东西终究几乎不会有人看,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也许等到有一天我死了,它们可以像一道道印记一般,成为我曾存在于世的证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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